8.作为公共空间的现代茶馆

曲蓉.宁波大学

大家下午好！

我们知道在中国近代的时候，最早的公共空间就是近代的茶馆，我觉得茶道在促进传统的公观念向现代性转型的时候，实际上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这个作用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思考。一个是传统的公观念，在进行现代性转型的时候，它应当去扬弃什么东西？另外一个是茶道对现代性的转型，它具有何种的作用？

    首先谈一下“扬弃”。因为“公”的观念在传统社会也是包括非常多的内涵。但是从核心角度来说，它作为一个价值观念的内涵，是比较特殊的。因为它是能够统领我们中国传统关系和传统道德观念基本的原则。作为一个能够统领传统的伦理关系、道德观念的基本原则的“公”，它的核心价值实际上是强调把国家、君主、社会和个人贯通起来，形成普遍的国家的、社会的理性。这种“公”的价值观念意涵很多，从现代化转型过程当中有几个方面需要注意。

    第一、传统社会的“公”已经包含了公平、公正的意思。尽管它的公平和公正的意思，与我们今天现代性所理解的程序正义不同，因为现代性公平公正可能包含着实质公正和程序公正。传统社会的“公”虽然没有我们今天现代意义上的程序公正，但事实上我们会发现，传统社会很早的时候，就已经为达到实质公正提供了一定程序上的安排和制度的设计。

    另外“公”作为一种价值观念，与“忠”是联系在一起的。所以公忠相联，是一种政治美德。这种公忠的政治美德又与党和私的价值观念相对。这些是传统的公观念，值得今天我们去发扬传承的东西。

    弃的方面是什么？一个方面是因为在传统社会，公私是两种相对的价值观，所以传统叫做从公抑私，把公私相对，而且最终划分到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之中。另外，传统的“公”的价值观，实际上已经被抬高到一种家国的价值观层面，所以它并不是我们今天一般意义上的价值观。当传统社会从公（这种政治美德）的时候，并不是对一般普通老百姓的道德要求，而是对上层，至少是士大夫阶层以上的贵族，或者君主的一种政治要求。所以它的公的要求是非常有限的，非常局限。

第三个传统社会的公私其实是相对而言的，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公众的空间或者私人空间。所以公、私只是相对的，公是代表着整体的部分，私是代表着相对局部的利益而分的。

从这样一个公私价值观扬弃的角度，在公观念进行现代性的时候，茶道如何发挥作用？

    第一个由于传统公观念仅仅是对某一群人所提出的道德要求，并不是普通公众，尽管它统领了社会整体的价值观，但是它的核心实际上是对统治阶层提出的要求，因此，公并不是对一般老百姓、普通的社会成员提出的道德要求。在面临着公观念现代转型的过程当中，应当把公观念由一种少数统治者的价值观念，变成普通公众具有的价值观念。茶道发挥怎么样的作用？我觉得茶道的活动可以作为一种由宏大的叙事向日常生活叙事，由国家统治阶层或者士大夫阶层国家社会的情怀，向一般普通公众的公共观念进行转化的一种练习场，一种日常生活的练习。

    为什么说茶道活动可以作为日常生活的练习？因为像茶馆这样一类的公众空间，是最早的公共空间，所以在茶道活动当中，它所体现的开放性，首先是超过私人性话题的一般性话题的讨论。另外，它本身所具有的公共性，被确立了相对传统社会不一样的独立的公众空间。这种公众空间我想其实它可能是一般性公众空间的代表，因此是不是可以作为一种练习呢？这是我的一个想法。但现在我看到本次会议上也有讨论近代茶馆的论文，也有讨论从近代的茶馆向现代的茶房空间的转化问题。我觉得在我们今天茶道的空间，实际上有一种向私人化发展、私人性的特点，这是比较突出的。因此我觉得如果作为一个练习场，首先应该加强茶道空间的公共性，茶道空间的公共性应当得到发展。如何发展呢？我觉得应该培养它，一个方面是加强空间的开放性。因为现代的茶馆可能更多的类似于私人的商业场所，或者是私人娱乐的空间。因此这一种私人的场所，如何更多的增加一些公开性？我前面看到有一些资料介绍说，台湾地区有一些茶人举行的茶会，我觉得这种茶会好像更接近于理想的带有公共性的空间，我觉得可以作为一个练习场。

    第二个我觉得公共性的发展，当然也要把公共利益的一些话题或者是公共利益的关涉，得到一种加强。因为我觉得在现代的茶道空间中，虽然也有一些一般性的话题讨论，却有娱乐化的倾向，个人主义的价值观的强化，所以它更变成了大家讨论追求的心态的，一种心境或者心态养成的空间环境。所以它的私人性其实是得到了加强，但是公共性确实被削弱了。我觉得如果作为一个公共空间的话，应该更加加强它的公共性，或者是它的公共性应该得到进一步的发展。

    我只有一些粗浅的想法。不当之处，请各位批评指正。